萧彻那时候跟人正常的沟通都不太行,他反应了好几秒,才理解这个所谓的羡慕是怎么回事儿。
从未有人说过羡慕他,但他也不觉得这是讽刺,他只是觉得这人有些奇怪。
那位少爷又问他,“山林里的空气好闻么?到了春天是不是到处都是花香?会有野生动物么?我能不能看看你那两条狗的照片,我就是好奇。”
“我从出生就身体不好,从未去过山林里,这甚至是我第一次来参加这样的宴会,爸妈的保镖到处都在盯着我,就怕我走几步就突然没了,我怎么就有这样的一副身体呢,都不能好好感受这个世界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咳嗽了好几声,然后握住他的手,“我们可不可以成为朋友,你肯给我看你家狗的照片吗?我不能养宠物,它们身上的细菌很有可能让我发烧,我抵抗力差得不行,跟你握了手,可能回去就会发烧了,外面的空气对我来说,有毒。这次出来的机会可是我跟家里求了很久呢,我只想交个朋友,可以吗?以后你可以去我家找我。”
萧彻不知道该说什么,因为交朋友这个概念对他来说太陌生了。
他愣了好几秒才问,“什么是朋友?”
“就是以后可以像你的狗一样,跟你一起出去玩的人,一起去山上跑啊跳啊,还能一起摘花种树,我出生的时候,我爸妈就种了一棵树,现在成为院子里最大的一棵了,以前还没我高呢,可我现在必须仰着头去看它了,生命的力量真是神奇。”
他喋喋不休的讲着,似乎在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。
萧彻是个合格的倾听者,他虽然听不得太懂,但他没有反驳,而且觉得新奇。
他跟这位少爷聊得很好,接受了对方说的交朋友的提议。
但是现在萧峤的话就像是一个惊雷劈在他的脑袋上。
是啊,谁会跟他这样的怪物做朋友。
他不说话了,听到萧峤继续交代,“这是他家的住址,你记得做干净点儿,他的那群保镖不是你的对手,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,还是个病秧子,一旦死了,这对夫妻俩就该准备丧礼,没心思跟我斗了。”
萧彻拿过地址,点头,沉默的往外面走。
夜幕降临,他来到了那个病秧子的家,避开了所有的保镖,直接进了他的卧室。
他的卧室有股浓重的药水的味道,就像是被全方位的消毒过。
病秧子躺在床上,一直在说胡话,就像他说的那样,他好像真的发烧了,不知道在呓语些什么。
萧彻站在床边,第一次下手没有那么利落,这是他的失误。
因为病秧子醒了,看到他的时候,眼底划过一抹惊喜。
“萧彻,你来看我啦!”
他的眼神那么亮,虽然被烧得脸颊通红,却还是充满期待。
萧彻不太理解这样的眼神,他抽出匕首,直接刺进了对方的心脏。
那亮着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,胸口流了很多的血,就像现在的苏臻一样。
“萧彻,没关系,我不会怪你的,我早就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了,我就是怕我爸妈伤心。”
他似乎伸手要去摸萧彻,但萧彻躲了一下。
病秧子笑了笑,“我是真把你当朋友的。”
这就是萧彻的第一个朋友,才认识不到两天,就死了。
时间回到现在,在萧彻的印象里,他跟苏臻的相处时间也不长,也就一个多月,甚至那一个多月里,他对她满是警惕,若不是身上有伤,实在没力气动手,他早就把她杀了。
可是她雷打不动的给他送食物,对他笑,那警惕慢慢就消失了。
他不知道心里升起的那抹感觉是什么样,甚至有时候会想起那个病秧子。
可他对很多事情都记不住,根本就不记得病秧子是谁了。
就像他后来,连苏臻是谁都不记得了。
他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承诺,能让一个女人等这么多年。
他是天真的残忍,让人恨不起来。
苏臻的指尖搭着他的指尖,喊了一声,“萧彻。”
他垂下睫毛,那眼泪又开始往下落,不受控制的落。
苏臻脸上带着笑容,似乎要把这眼泪接住,可她做这个动作都十分费劲儿,“你为我哭,我在梦里梦到过这样的场景,现在就好像做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