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轰隆隆”
随着一道耀眼的闪电如利刃划破长空,刹那间,惊雷炸响,仿若天崩地裂般,滚滚雷声在皇宫各处回廊激荡。
豆大的雨点悄然降落,打湿了倚华宫廊檐下的汉白玉月台,压弯了角落开放的木芙蓉枝。
不过片刻,雨势骤然变大,似珠帘玉幕拔地而起,在天地间形成气势磅礴的雨幕。
“啪嗒”
槐序取下叉竿,将支摘窗放了下来。
在她身后,明仲正从垂花落地罩处进来,给软榻上的杨佩宁见礼。
“娘娘,查到了。司天台的确有一名为沈观穹之人,只是与娘娘所说的勤勉、恪尽职守不同,此人近来很有些懈怠。”
杨佩宁正伏案练字,闻言手上没停,不厌其烦地一遍遍临摹同一篇字。
“唯一的女儿身患重疾,又无银钱可医,他自然无心仕途。”
沈观穹此人,正是她从幻境中得知。
出身巫卜世家,身为正六品的司天台监丞,他的俸禄不算低,只是女儿是个药罐子,好不容易精心养到六岁上,却几乎耗尽了他的家财。
他为人清正,又广交善友,只是再好的友人,借了几年的银子也借不出来了。
这一年,其女病症再次加重,可他与妻子借遍了所有人,还是无法筹集到足够的银子为其女治病。
直到女儿因病痛折磨而死,夫妻俩悲痛欲绝,却发现自己家连给女儿置办一个体面丧事的银子都拿不出来。
这个时候,杨婉因偶然得知其困境,出银帮其办了女儿的丧事。
此后,沈观穹为杨婉因所用,利用各种天文异事替杨婉因添光加彩,甚至击败皇后。
可以说,杨婉因能顺利上位,沈观穹是一大功臣。
只可惜,不知道是不是和崇庆帝待久了的缘故,杨婉因越发忌讳身边这些知道她来时路的臣子。
杨婉因称后那日,沈观穹便被赐死于府邸,连同其妻一起,悬梁而死。
罪名是:贪污腐败。
两袖清风了一辈子的人,最后得了这样一个罪名,也是令人唏嘘。
重生后,杨佩宁很早便吩咐明仲打听此人。
好在老天不负有心人。
她自入王府至今多年,帮着崇庆帝做了不少事情,赵端在赏赐这方面一向爽快。
因此她最不缺的,就是银子。
“托你在宫外的妹妹和她妻子搭上线。”
“要尽快。”
对于自家主子堪称先知一般的洞察力,明仲没有丝毫犹豫,也从不会过问她明明不怎么与宫外接触,是怎么知晓有沈观穹这个人的。
他只知道,他只需要办好主子交代的差事便可。
“是。”
明仲很快退下去办事去了。
“娘娘,这个沈观穹,官职不算高,真能帮到咱们吗?”
“槐序啊,朝堂上,千万不要小看了任何一个角色。”
司天台这地界,都是巫卜,瞧着默默无闻,可你若想调进去,没点真本事怎么可能。
越是小众的圈子,彼此缠得越紧俏。
沈观穹能帮杨婉因做成那么多事情,说明此人本身城府颇高,并且在司天台的地位,并不只是一个小监丞那样简单。
当然了,若是沈观穹大义,不肯为了银子而替他成事,那她也有另外一条路可走。
内殿妆匣的隔层底下,有一枚雕刻“景明祥瑞,福寿永昌”字样的小型玉佩……
思索间,落地罩处有人影晃动。
“娘娘,床铺好了,可要现在午睡吗?”
杨佩宁这才收了笔,看向前来的两位嬷嬷,端的是亲近温柔之色。
“二位嬷嬷是母亲引荐的,又都在女子生产一科有过人之处,本该好生款待,不该叫二位做这些杂事的。偏二位嬷嬷辛勤不肯懈怠,实在是叫本宫感念万分。本宫想着,眼瞧着也没几日便是临盆之期了,届时二位更忙碌些,不如这几日就好好休息?”
二位嬷嬷皆面露笑色,赵嬷嬷答道:“我们二人入宫,本就是要助娘娘安胎顺利生产的。平日里照顾娘娘起居饮食,才好分辨娘娘身体状况如何,这都是本分所在。娘娘仁慈,已叫我二人懈怠许久,怎好在这时候偷懒?”
杨佩宁笑着颔首,“既然如此,那只好辛苦二位。待本宫平安生产,必定不忘重谢。”
二人连连谢恩,只是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心虚还是没逃过杨佩宁的眼睛。
她拍